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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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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馬道長?”

都是一個系統的,每屆主管部門選舉會、年終總結大會沒少機會打照面。

現在且還流行打破壁壘隔空互動,沒記錯的話,空瞳記得去年年會,串門到他們天目山助陣了一個文藝節目的就是這個馬棟梁。

“這一晃多少年,現在持百家令和蕭老師走動的原來是馬道長啊?”

見這一行人素袍合冠,各且僅挎一只布包,換在以前黃道長當領隊的時候,一臺皮卡走哪哪不離身,貨備拉滿滿街跑,對比之下,這馬道長的風格還真是大象無形,頗有道行。

想到這兒,空瞳立馬理了理衣袖,從車上下來。

馬棟梁看看人家的車,此時的臉脹紅脹紅的,指著身後一幹晚輩道:“不好組織呀,全國各地道館來的,自駕飛機高鐵都有,昨晚上才在長沙碰頭,今天一早包車過來,司機推說難調頭,死活不肯開進來,這不……”

“是啊是啊,這地方頭一遭來是比較難找……妙印,你把車先開進去,我跟馬道長一道走過來。”

“不用不用,確認沒走錯地就成,我這邊,還得等人呢,空瞳師父你忙你的!”

空瞳一向是別人說什麽他就應什麽:“行,那我就先進去,吃飯的時候咱們再聊!”

等人和車都進院子後,馬棟梁一個大胯轉身,啪得給他徒弟清風來了一腦瓜子。

身後晚輩們唬得一大跳。

“說好了開車開車,現在可到好,一大摞子隊伍裏頭就咱開11路來的,還能不能解釋清楚了?早就應該跟師爺爺講,把你送到非洲苦修!”

清風往痛處揉:“師父,咱家可沒有八座號的車啊,我這不也是想,包個旅游大巴,跟人家五百強大公司出去團建旅游似的,浩浩蕩蕩,多有面兒啊。”

團建,團建,說多少次了,這次是來朝聖的,面子丟了也就丟了,但起碼的規矩要懂,把在外時候那松漫散彈的樣子收一收。

“你要是有人家小艾一半懂事……哎!”

同行一幹看熱鬧的時候,天艾這個小姑娘正捂著挎包,認認真真打量這座蕭家老宅。

水隨山而行,山界水而止,銀坡金頂,藏風納氣,是塊難得的風水寶地。

聽見馬崇文點名,天艾一臉嚴肅。

“小艾,你年紀最小,你師父說你想跟過來一起學習,把你托付給我,有什麽不舒服的誰欺負你的,就跟你清風師兄說,他要是辦得不好,就告訴我,我給他送非洲去!”

她點了一下頭。

離蕭寄明的七十大壽還有兩天,他們一行提趕早到達也是有他們的打算。

作為舊宅,蕭家宅院長期都有親戚打理,三進三出,青瓦飛檐,放在過去,的確是妥妥的大戶人家。

但即便修繕有度,屋況良好,除去東廂是主家親戚或是貴客住所外,能接待遠房親友過夜的地方,就只有罩房西廂房一角。

加上大通間,最多也只能容納一二十號人。

所以按先來後到的順序安排,只有最先抵達的這十幾人,能不出太大意外的住進老宅子。

其餘更多的賓客,尤其像他們這一群,想從頭到尾參與蕭寄明特辦的這場宴會的,得開車回到5公裏以外的山半腰,那兒有幾家房地產投資的酒店式公寓,往返來回,唯此才能解決過夜的問題。

想到這裏,馬棟梁對自己的精打細算佩服不已。

蕭家老宅子面積比較大,按理來說應該強制改建,不過仗著近兩百年的歷史撐腰,全木質榫卯純古建,文化/部門以研究為由動員保留了下來,和北京某王府,或者四合院一個道理。

這個家,蕭梧葉是第二次來。

記憶中,只知道是個古色古香的大宅子,其餘任何事物,都好像已經模糊到僅剩一個輪廓。

幾年不見,大宅子外面圈了一個塊不大不小的水泥地,容納六七輛車停靠或是掉頭什麽的。

“送寒,旁邊果園種的什麽啊?是咱們家的嗎?”

停車場位於高處,低窪谷地的果園一攬蔥郁,清香如瀑。

蕭送寒長途開車有些疲憊,車子緩緩倒停入庫。

松開腳剎的他不假思索道:“以前沒見過,休息好了我陪你去看。”

困了一宿,大小姐心急如焚地下車,蕭如晦到底是心疼女兒,提前抵達修整了一晚上,也沒有架子的特意出來給她提行李。

程飛從來都只在電影裏看到過這些歷史古建,這麽大一尊活化石突然擺在面前,驚嘆都是其次——

當下主要想著,要是有機會扣點古董樣本什麽的帶回去研究,這才不枉他從家裏辛苦挪個窩啊!

……

正門左右,圍墻各有十多米開間,四支黑紅木楹撐起碩大門楣,子瓦歇山頂,水隨鬥拱垂花柱,精美之程度,不輸拙政園遠香堂。

周叔穿上西裝領帶,乍看險些認不出的樣子,站在門枕邊迎客,每到一小隊人,就安排人一對一的奉杯熱茶過去。

四輛車前後抵達,動作或快或慢,擠進大門口時不約而同,像極了超市舉辦周末大放送。

見到蕭梧葉,周叔笑嘻嘻地塞了一瓶冰紅茶。

馬棟梁一行趕火似的趕到人群最前,清風在旁配合性地連說找個地兒歇會腳,於是吵吵嚷嚷的越門就進。

人群魚貫而入,大概誰也不認識誰。

馬棟梁著急今晚能否如願住進老宅,因而不曾註意到蕭送寒一行人的特別,甚至還很交際地點頭,以示讓他們稍微把路讓一讓。

不過馬棟梁不註意,並不代表其他人沒有。

就在隊伍的末尾,一個道姑打扮的小姑娘,趁蕭梧葉仰飲冰紅茶的時候,情緒奇怪的看了她一眼。

頭上別根發簪,青布素衣,一副世外嫻靜的模樣,可眼底藏的卻是與著裝完全不符的敵意。

餘光撇到這一幕,蕭梧葉暫停下喝水的動作。

奇了怪了,這又是哪一出?

唇角微微一勾,眼神代問:這麽看著我,有什麽問題嗎?

她也不是吃素的,上綱上線顯得小家子氣,既是小姑娘家家,反客為主、以攻為守即可——有話說話,沒想好怎麽說,就把這沒來由的針對收一收。

跑在最前的馬棟梁見人掉隊,趕緊折回來,嘻嘻哈哈賠禮:“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,小孩子不懂事……發什麽呆啊小艾,趕緊地跟上,再耽擱可就真沒那……那啥了!”

天艾攥著挎帶的手緊了緊,目光一暗,頭也不回地就跟了進去。

這一來一去,真是莫名其妙。

正這麽想,蕭梧葉迎頭就撞上看了出好戲似的程飛,那呼之欲出的欣喜,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面部表情,接下來想說什麽,蕭梧葉按著草稿都能給他擬出來。

“飛飛,嘴巴長著不說話,真的可以考慮捐給需要的人。”

果然,連吞了蒼蠅樣的表情都跟設想得一模一樣。

也罷,看在程飛這麽配合的份上,不愉快就都當沒發生,人困馬乏之際,填飽肚子再補睡一覺,之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才是正經。

按照蕭家的規矩,家中子女一概住在東廂房。

加上轉角,一排總共五間,廳堂帶臥室,擠一擠,或許可以容納十好幾人。

蕭送寒帶程飛住第一間,第二間是蕭歷川固定房間,空給他和他老婆,第三間蕭梧葉獨住,第四第五間留給過來祝壽短住的未成家的同族晚輩。

正屋主人居住或會客用,西廂房安置客人。

大小姐沒有同他們住在東廂房,是因為蕭如晦在正屋之後有自己的專屬院子,老蕭家不分家,她順其自然的隨父母同住。

蕭送寒這邊,連廊的這間房是自小就住的。

廳不大,擺放羅漢床加茶幾,中堂掛了副孔子俎豆禮容圖,圖的兩邊分別書對聯:“鬥室乾坤大,寸心別有天”。

臥室相對簡便,他們一大家子不常住湖南,只有寒暑假會按例過來短住一陣子,後上了高中大學,一家人北京定居直到工作,這裏就很難再找到任何生活起居的痕跡了。

窗邊有五屜櫃,有落地大花瓶,其餘中式物品擺件,年限最輕也都是五十多年起頭的老物件。

“飛飛,幫忙牽一下床單。”

接到床單角,兩人拉出紡織物的最大面幅,由上至下壓出一個大氣囊。

順著床沿,程飛認真地將被單別在床褥下,腳一斜,踢到床底一只落了灰的大木箱子,裏邊叮叮當當,似有什麽細小的零部件挪位滾到了木箱底。

“不好意思啊寒哥,我沒用力的,這裏面裝的什麽,沒被踢壞吧?”

蕭送寒也沒大看,就直說沒有。

“飛飛,我知道叔叔阿姨送你過來,一定是交由你作這回的壽宴代表,心意我替我家長輩們領了。只是這兩天人多事雜,我怕沒法照顧到你,歷川哥可能明天才會到,在這之前,你要是有什麽事有什麽問題,我不方便的時候盡可以去找葉子和享琳姐幫忙。”

“她們就……這兒有wifi也有電腦桌,你知道我的,我肯定哪兒都不會去。”

說話間,窗外樹影婆娑,人影不絕,這是隨他們同路抵達的客人入住了對面的西廂房。

蕭送寒垂眸想了一下,給程飛拿了只枕頭:“我出去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,你趁現在休息一下,到飯點了我來叫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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